谭宗明这一生遭遇的大风大浪不在少数——晟煊集团挂牌上市时的股价剧烈波动、磋商百亿项目时的唇枪舌剑、化解行业危机时的沉着应对,他皆能从容处置,稳如磐石。
可他万万没料到,自己这辈子最棘手的难题,竟从儿子谭子尧降生的那天悄然降临。
这个皱巴巴的小小襁褓里的小家伙,不仅夺走了关关所有的注意力,还将他的宠妻专属待遇拆解得一干二净。
从满月到五岁,谭子尧凭着一连串坑爸爸的招式,把谭宗明的醋坛子打翻了一次又一次,而关关夹在父子俩中间,那些有哭有笑的日常片段,才是这个家庭最真实的模样。
春意正浓的时节,关关在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,顺利生下了谭子尧。
当护士把裹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抱到谭宗明面前时,他凝视着那张与关关有七分相似的小脸,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——虽说没能盼来心心念念的小公主,但这是他与关关爱情的结晶,单单看着,便觉得满心欢喜。
可这份满足感,没能延续到出院的时候。
回家那天,关关怀抱着谭子尧,眼神里满是忧虑。
她望着主卧里特意留出的婴儿床角落,又转头看向客房的方向,拉着谭宗明的手轻声说道:“老公,小尧才刚满月,夜里会醒好多次,我怕他独自在婴儿房哭闹,要不……把婴儿床挪进主卧吧?”
谭宗明的心头猛地一沉,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。
他主卧里那张米白色亚麻沙发,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定制的珍品——平日里,关关靠在沙发上品读书籍,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,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,聊聊工作中的趣闻,或是安安静静地观看一部老电影,那是他们婚后最珍贵的二人独处时光。
若是把婴儿床挪进来,沙发就得被移到客房,他的独处小天地也就不复存在了。
“可是主卧的空间本就不大,再加一张婴儿床会显得拥挤吧?”谭宗明试图找些借口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,“而且小尧总得学会独自睡觉,现在这么惯着他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便对上了关关泛红的眼眸。
刚经历生产的关关,情绪本就格外敏感,一想到儿子夜里可能独自哭闹,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委屈:“我知道会拥挤,可他那么小,夜里饿了、尿了,我要是没听见可怎么办?就先把婴儿床放在主卧,等他再长大一点,我马上就挪走,好不好?”
谭宗明最见不得关关露出委屈的模样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伸手揉了揉关关的头发:“好,都听你的,现在就搬。”
那天下午,谭宗明亲自将沙发搬到了客房。
搬动的时候,他还小声跟沙发道别:“委屈你了,等那小子再长大些,我就把你接回主卧来。”
这话恰巧被路过的关关听见,她笑着捶了谭宗明一下:“跟一张沙发较什么劲呀,你要是想独处,等小尧睡熟了,我们在飘窗上也能聊天谈心。”
谭宗明心底那点小小的失落,瞬间就被关关的笑容冲散了——只要关关能开心,一张沙发又算得了什么。
可他没预料到,这仅仅只是让步的开端。
关关坐完月子那天,谭宗明特意推掉了下午的会议,提前回了家。
他在玄关换鞋时,手里还提着一束香槟玫瑰——足足19朵,象征着长久不变的爱意,这是关关最喜爱的花品种。
主卧里,他早已将床单换成了关关偏爱的天蓝色,还在床头柜上摆放了香薰,淡淡的薰衣草香气,是关关说能让人放松的味道。
“老婆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谭宗明从身后轻轻抱住关关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声音里满是温柔,“今天你好好休息,晚饭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了。”
关关靠在他的怀里,脸上洋溢着笑意,刚想开口说话,婴儿床里的谭子尧突然“哇”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关关瞬间从他怀里直起身,快步走到婴儿床前,弯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:“是不是饿了呀?还是尿湿尿不湿了?”
她解开儿子的尿不湿,发现是干爽的,又轻轻抱起儿子,一边拍着他的后背,一边哼起了孕期常给儿子听的摇篮曲——那首歌,谭宗明听关关唱过无数次,以往每次听都觉得格外温柔,可今天听着,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喂奶时间呢,他可能就是闹觉,让他哭一会儿,哭累了自然就睡着了。”谭宗明走过去,想把儿子从关关的怀里接过来,“你刚坐完月子,别总抱着他,要是累着了可怎么办?”
关关却侧身躲开了他的手,语气里带着几分护崽的坚定:“你怎么这么狠心呀?他那么小,哭久了会伤嗓子的,而且他饿了也不会说,只能用哭来表达,我得喂他。”
说着,关关走到床边坐下,熟练地解开睡衣扣子,把儿子抱在怀里喂奶。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,落在关关温柔的侧脸上,谭子尧含着奶水,小嘴巴一鼓一鼓的,满足地眯起了眼睛。
谭宗明站在一旁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,闷闷的。
他想起上周,关关换衣服时,他不小心推开了房门,关关瞬间红了脸,赶紧躲到衣柜后面,小声说“你先出去一下”;可现在,关关在他面前给儿子喂奶,却显得那么自然,没有丝毫不好意思。
“对儿子倒比对我大方多了。”谭宗明忍不住小声嘀咕,还撇了撇嘴。
关关听到了他的话,抬头瞪了他一眼:“你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呀?他可是你儿子,你还吃他的醋不成?”
谭宗明不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关关怀里的小家伙——那小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睁开圆溜溜的眼睛,看了他一眼,还伸出小手,紧紧抓着关关的衣服,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。
谭宗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:“好吧,你是家里的小祖宗,我让着你还不行嘛。”
谭子尧一岁多的时候,学会了叫“爸爸”。
为了这声“爸爸”,谭宗明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。
前一天晚上,关关拿着谭宗明的照片,教了儿子一整晚,可儿子只会发出“爸”的单音节,急得关关直跺脚。
谭宗明却一点也不慌张,他知道儿子喜欢恐龙,第二天早上,特意穿上了一件印着霸王龙图案的白色T恤,蹲在儿子面前,手里还拿着一颗溶豆。
“小尧,快叫‘爸爸’,叫了爸爸就给你吃溶豆,好不好呀?”谭宗明把溶豆举到儿子面前,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谭子尧盯着溶豆,咽了咽口水,张开小嘴,先是发出了一个“爸”,停顿了两秒钟,又清晰地喊了一声:“爸爸!”
谭宗明瞬间笑开了花,把溶豆塞进儿子嘴里,伸手将他举到自己的肩头:“哎!我的儿子会叫爸爸啦!走,爸爸带你骑大马!”
他刚洗完澡,身上的T恤还是干干净净的。
举着儿子的时候,他还特意用手护住儿子的腰,生怕儿子不小心摔下来——这可是他的宝贝儿子,要是摔着了可不行。
谭子尧坐在他的肩头,小手抓着他的头发,笑得咯咯响。
谭宗明在客厅里走了两圈,正想跟关关炫耀一番,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热,紧接着,一股熟悉的尿味飘了过来。
他愣了两秒钟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T恤——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,还晕开了黄色的痕迹,那味道,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。
“你这小子……”谭宗明皱了皱眉头,刚想教训一下儿子,可一抬头,看到儿子咧着嘴笑,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,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,到了嘴边的话,又被他咽了回去。
他捏了捏儿子的下巴,无奈地笑了:“你小子倒挺会选地方,知道爸爸的衣服软和,是吧?”
正在厨房里洗水果的关关,听到客厅里的动静,赶紧跑出来一看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她从阳台拿了一件干净的灰色T恤,递到谭宗明面前: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别抱着他骑大马,你偏不听,现在好了,又多了一件脏衣服要洗。”
谭宗明接过T恤,一边脱衣服一边吐槽:“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,知道我今天穿了新T恤,特意选这个时候尿。”
关关走过去,帮他把儿子抱下来,又拿了湿巾,仔细擦了擦儿子的裤子:“他才一岁多,懂什么故意不故意呀,就是没忍住而已。不过话说回来,他刚才叫‘爸爸’的时候,你笑得跟个傻子似的,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那么开心呢。”
谭宗明的脸有点发红,他接过儿子,抱着他坐在沙发上:“那当然了,我儿子第一次叫爸爸,我能不开心吗?不过下次,我得先给你穿上尿不湿再骑大马,不然我的衣服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。”
谭子尧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伸手抓了抓他的胡子,又喊了一声“爸爸”。
谭宗明的心,瞬间又软了下来——算了,不跟小屁孩计较了,谁让他是自己的儿子呢。
谭子尧三岁那年,关关开始给他挑选幼儿园。
她提前半年就开始考察,对比了离家近的五家幼儿园,最后选定了一家师资力量雄厚、环境也很不错的私立幼儿园。
面试那天,谭宗明特意推掉了上午的会议,还穿了一身正装——他想给园长留下一个好印象,毕竟这是儿子人生中的第一次面试。
面试室里,园长坐在办公桌后面,面前放着谭子尧的资料。
关关坐在旁边,手里紧紧握着儿子的手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谭宗明站在关关身后,身姿挺拔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又可靠。
“关女士,平时家里谁带孩子多一些呢?”园长先向关关问道。
“我和我先生一起带,他工作比较忙,但只要有空,就会陪孩子玩耍。”关关回答得十分得体。
园长点了点头,又转向谭子尧,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:“宝宝叫谭子尧对不对呀?跟爸爸平时都玩些什么呢?”
谭子尧手里攥着一个玩具车,抬头看了看谭宗明,然后大声说道:“爸爸上次跟叔叔打电话,说我是‘意外’!”
“噗——”园长没忍住,嘴角憋得发抖,赶紧用手捂住了嘴。
谭宗明的脸瞬间红透了,他赶紧解释:“园长您别误会,这孩子是瞎听的,我当时跟朋友开玩笑呢,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宝宝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呀?”园长赶紧转移话题,生怕让谭宗明更加尴尬。
谭子尧想都没想,搂着关关的腿,仰起头说:“我想跟妈妈结婚!”
这下,不仅园长笑了,连旁边的老师都没忍住,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。
关关的脸也红了,她赶紧拉着儿子的手,小声说:“宝宝说错啦,妈妈是爸爸的老婆,你长大之后要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哦。”
谭子尧皱着小小的眉头,似懂非懂地看着关关:“可是我喜欢妈妈呀。”
谭宗明站在后面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——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平时的玩笑话,还有儿子的真心话,会在幼儿园面试的时候,被当众“公开处刑”。
回家的路上,关关坐在车里,还在忍不住笑:“你平时跟蔺晨打电话,就不能避开小尧吗?他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时候,什么都听,什么都记在心里。”
谭宗明揉了揉太阳穴:“我哪知道他听得那么认真,上次跟蔺晨打电话,说本来想要个女儿,结果来了个小子,也算是意外惊喜,我还以为他在玩玩具,没听见呢。”
回到家,关关把谭宗明拉进书房,从手机里翻出一段录音——是上周谭宗明跟蔺晨打电话的录音,里面清晰地传来他说“意外惊喜”的声音,还有谭子尧在旁边玩玩具的哗啦声。
你听听,他当时就在旁边,肯定听见了。关关的语气稍稍严肃起来,小尧还不明白意外是什么意思,他会以为你不喜欢他呢,以后不许在他跟前说这种话了,知道吗?
谭宗明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,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:“我就是跟蔺晨随便聊了两句,没别的意思,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尧呀。”
“我知道你疼他,可孩子年纪还小,分不清玩笑话和真心话。”关关凝视着他,眼神里藏着些许无奈,“以后跟朋友打电话,只要提到小尧,要么躲开他说,要么就捡好听的讲,听见没?”
“听见了,往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。”谭宗明连忙许下承诺,他可不想让儿子觉得,自己心里不疼他。
那天夜里,谭宗明陪着谭子尧搭积木时,还特意跟儿子解释:“小尧,爸爸上次跟叔叔打电话,说你是‘意外’,那是说爸爸没料到你这么招人疼、这么听话,不是不喜欢你,知道不?”
谭子尧手里攥着积木,抬头望了望他,轻轻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,爸爸喜欢我,我也喜欢爸爸。”
谭宗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,还好,这小家伙没把事儿往心里去。
谭子尧四岁那年,已经成了家里名副其实的小淘气。
那天,关关跟樊胜美、曲筱绡约好了一起去逛街。
早上出门前,她特意跟谭宗明叮嘱:“我书房里放着本新杂志,封面是贺涵,你别让小尧在上面乱涂乱画,我还没来得及看呢。”
谭宗明当时正给儿子穿袜子,头都没抬就应了下来:“晓得了,你放心去吧,我会盯着他的。”
关关走后,谭宗明坐在沙发上翻看财经杂志,谭子尧则蹲在茶几前,用蜡笔在白纸上画恐龙。
画了一会儿,谭子尧突然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——正是关关提到的那本,封面印着贺涵穿西装的照片,关关还在封面上贴了张便利贴,上面写着“不许乱动”。
“爸爸,这是什么呀?”谭子尧举着杂志,抬头问谭宗明。
谭宗明原本想拦住他,让他把杂志放回去,可一瞧见封面是贺涵,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。
他想起上次关关看这本杂志时,还跟他说:“贺涵穿西装真精神,你平时也可以多穿穿西装,看着更显朝气。”
那会儿谭宗明还酸溜溜地反驳:“我穿西装比他好看多了,你就是图新鲜。”
如今看着儿子手里的杂志,谭宗明心里那点小计较又冒了出来。
他放下财经杂志,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:“这本杂志没用了,你随便画,想怎么涂就怎么涂。”
“真的吗?妈妈说不能在书上乱涂的。”谭子尧有些迟疑。
“妈妈不知道这事,我们不跟她说,好不好?”谭宗明诱惑着他,“要是你画得好,爸爸就给你买最大号的钢铁侠,就是你上次在玩具店里看中的那个。”
一听到“钢铁侠”,谭子尧眼睛瞬间亮了:“好!我画!”
谭宗明还从书房里翻出三四本有贺涵专访的杂志,堆在儿子面前:“这些也没用了,一起画。”
那天下午,谭子尧坐在茶几前,用蜡笔把贺涵的照片涂得一塌糊涂——红色的头发,蓝色的脸蛋,还在贺涵的西装上画了几个小圆圈,说那是恐龙的脚印。
谭宗明坐在旁边看着,还时不时指点两句:“这里再涂重点,把脸涂满,这样才好看呢。”
谭子尧画累了,抬头问他:“爸爸,妈妈看到了会生气吗?”
谭宗明摸了摸他的头:“不会的,妈妈看到会开心的,她会觉得小尧画得特别好。”
可他没料到,关关比预想中回来得早。
关关进门时,手里还提着个袋子,里面装着给谭子尧买的新玩具。
她想先看看那本贺涵的杂志,就去书房翻找,翻了半天也没找到,忽然想起早上把杂志放在了茶几上,又转身去客厅找。
一进客厅,她就看到茶几上散落着几本杂志,每本都被涂得乱七八糟,谭子尧手里还攥着一支红色蜡笔,正在贺涵的脸上画胡子。
“谭子尧!”关关的声音提高了些,“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,不能在书上乱涂乱画?你怎么把杂志画成这样了?”
谭子尧看到关关生气了,赶紧放下蜡笔,低下头,小声说:“不是我想画的……”
“不是你想画的,那是谁让你画的?”关关走过去,拿起一本杂志,看着上面的涂鸦,心疼得不行——这些杂志是她特意托朋友买的,现在全毁了。
谭子尧攥着衣角,犹豫了一下,然后抬起头,指了指旁边的谭宗明:“是爸爸让我画的,爸爸说杂志没用了,还说画完给我买钢铁侠。”
谭宗明:“……”
他原本想帮儿子打圆场,结果反倒被儿子卖了个干干净净。
关关转头瞪着谭宗明,眼神里满是无奈:“谭宗明,我出门前怎么跟你说的?让你别让小尧乱涂乱画,你倒好,还跟着怂恿他画?”
“我……我就是觉得那些杂志没用了,让小尧练练手而已。”谭宗明有些心虚,不敢直视关关的眼睛。
“没用了?这些是我特意托朋友买的,我都还没看呢!”关关把杂志扔在沙发上,“你是不是又在跟贺涵较劲?谭宗明,你都多大了,还跟一个杂志上的人吃飞醋?”
谭宗明没话可说了,只能低着头认错:“我错了,下次不这样了,我明天再给你买新的,行不行?”
关关没理他,抱起谭子尧:“走,小尧,跟妈妈上楼,妈妈罚你今晚不能看动画片。”
谭子尧小声说:“妈妈,我错了,下次不画了。”
关关叹了口气:“不是不让你画,是不能在书上乱涂,下次妈妈给你买画纸,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。”
母子俩上楼后,谭宗明坐在沙发上,看着那些被涂坏的杂志,心里泛起几分后悔——早知道就不怂恿儿子画了,不仅没讨到好,还把关关惹生气了。
他赶紧把杂志收起来,想第二天去买新的,结果刚收完,关关就从楼上下来了,手里拿着他的手机:“你还想偷偷补买?不用了,我已经跟朋友说了,让她再帮我带一套,你今晚就在楼下反思,想清楚以后能不能别跟儿子一起胡闹。”
那天晚上,谭宗明在楼下的沙发上坐了大半夜,直到十点多,关关让他上楼,他才敢起身上去。
后来,他还是给关关买了新的杂志,还顺便给谭子尧买了最大号的钢铁侠——虽然被儿子卖了,但答应儿子的事,可不能不算数。
谭子尧五岁那年的圣诞节,谭家被布置得格外热闹。
圣诞节前一周,谭宗明提前下班,去商场买了一棵1.8米高的圣诞树,还买了小彩灯、星星挂件和圣诞袜。
回到家后,他和关关一起装饰圣诞树——关关挂星星挂件,他缠绕小彩灯,谭子尧在旁边帮忙递东西,时不时还会把圣诞袜套在自己脚上,嚷嚷着“我是圣诞老人”。
圣诞树底下,谭宗明放了两份礼物——给谭子尧的变形金刚,给关关的珍珠项链。
那些珍珠是他特意从国外订购的,颗颗圆润饱满,他觉得只有这样的珍珠,才配得上关关。
平安夜那天,关关从网上找了《小苹果》的舞蹈教学视频,想让一家三口一起学,等元旦的时候去幼儿园表演亲子节目。
“谭宗明,你也来学,别总坐在沙发上看热闹。”关关拉着他的手,把他拽到客厅中间。
谭宗明皱了皱眉:“我一个大男人,跳《小苹果》像什么样子,不去。”
“这是幼儿园指定的亲子节目,小尧想让你陪他跳,你要是不去,小尧该失望了。”关关指了指旁边的谭子尧。
谭子尧跑过来,拉着谭宗明的手,轻轻晃了晃:“爸爸,你陪我跳嘛,我们班小朋友的爸爸都会去,你要是不去,我会被别人笑话的。”
谭宗明最见不得儿子露出失望的神情。
他叹了口气:“好,我跳,不过我跳得不好,你可别笑我。”
那天晚上,客厅里响起了《小苹果》的音乐。
谭子尧站在最前面,跟着视频扭屁股、摆胳膊,动作标准得像个小老师;关关站在中间,偶尔提醒儿子“手再举高一点”;谭宗明站在后面,手脚不协调得像个机器人——左手伸出去了,右手却忘了动,还总踩错节奏,差点把谭子尧绊倒。
“爸爸,你怎么这么笨呀,跟个机器人似的,只会动胳膊不会动腿。”谭子尧笑着说。
关关也忍不住笑了:“谭宗明,你平时谈生意那么厉害,怎么跳个舞这么费劲?”
谭宗明有些尴尬,摸了摸头:“谈生意和跳舞又不一样,我这还是第一次跳这种舞,慢慢来嘛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谭宗明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儿子练舞。
他还特意在办公室里偷偷练习——午休的时候,关上门,对着手机视频学动作,生怕被员工看到。
元旦表演那天,幼儿园里热闹非凡。家长们穿着各式各样的亲子装,孩子们则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,兴奋地在教室里跑来跑去。
谭宗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,里面搭配白色衬衫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。关关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,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珍珠,和谭宗明的西装形成了默契的搭配。谭子尧则穿着一套迷你版的西装,小皮鞋擦得锃亮,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领结,站在谭宗明身边,活像个小大人。
“爸爸,等会儿你可别再跳错了,要是忘了动作,就看我和妈妈的。” 谭子尧拉了拉谭宗明的衣角,小声叮嘱道。
谭宗明弯腰摸了摸他的头,无奈地笑了:“知道了,小老师,爸爸这次肯定不会出错。”
关关站在一旁,看着父子俩的互动,忍不住笑出声:“你们俩别紧张,就是个亲子表演,开心就好。”
很快,轮到他们一家三口上场了。
音乐响起,谭子尧率先迈出脚步,小手叉腰,跟着节奏扭了起来。关关跟在他身边,动作轻柔又标准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。谭宗明深吸一口气,努力回忆着这几天练习的动作,虽然还是有些僵硬,但总算是没有踩错节奏。
台下的家长们纷纷鼓掌,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。谭子尧看到台下的反应,跳得更起劲了,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谭宗明,提醒他动作要跟上。
表演到一半,谭宗明突然忘了下一个动作,愣在原地。谭子尧赶紧跑过来,拉着他的手,小声说:“爸爸,抬手,然后扭屁股,跟我学。”
谭宗明跟着儿子的动作,慢慢找回了节奏。关关也在旁边笑着提醒:“左手举高,对,就是这样。”
表演结束后,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谭子尧跑到台前,鞠躬致谢,小脸上满是骄傲。谭宗明和关关跟在他身后,也笑着向台下鞠躬。
走下台时,谭子尧拉着谭宗明的手,兴奋地说:“爸爸,我们跳得真好看,老师肯定会给我们发小红花的!”
谭宗明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是呀,我们小尧跳得最好,爸爸要向你学习。”
关关笑着说:“行了,别互相吹捧了,我们去给小尧买他喜欢的冰淇淋。”
“好耶!” 谭子尧欢呼一声,拉着关关的手就往幼儿园门口跑。
谭宗明跟在他们身后,看着母子俩的背影,心里满是幸福。他觉得,就算让他跳一百遍《小苹果》,只要能看到儿子这么开心,也值了。
从幼儿园出来,三人去了附近的冰淇淋店。谭子尧选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,还特意让店员多加了些巧克力碎。关关选了一个草莓味的,谭宗明则选了一个香草味的。
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,吃着冰淇淋,看着窗外的行人。谭子尧突然想起什么,抬头问关关:“妈妈,我们什么时候去爷爷家呀?爷爷说要给我买新年礼物呢。”
关关摸了摸他的头:“等周末就去,爷爷还说要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呢。”
“太好了!” 谭子尧兴奋地拍了拍手,又看向谭宗明,“爸爸,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?”
谭宗明点点头:“当然了,爸爸也要去陪爷爷喝酒。”
“不行,爸爸不能喝酒,喝酒对身体不好。” 谭子尧皱着眉头,一本正经地说,“妈妈说的,喝酒会伤肝,爸爸要是喝酒,我就告诉爷爷,让爷爷批评你。”
谭宗明忍不住笑了:“好好好,爸爸不喝酒,听我们小尧的。”
关关看着父子俩的互动,心里暖暖的。她觉得,有这样两个“活宝” 在身边,日子总是充满了欢乐。
周末很快就到了。三人开车去了谭宗明父母家。刚到门口,谭父就笑着迎了出来,一把抱起谭子尧:“我的宝贝孙子,可想爷爷了。”
谭子尧在谭父怀里,搂着他的脖子,撒娇道:“爷爷,我也想你,你答应给我的新年礼物呢?”
谭父笑着说:“早就给你准备好了,在客厅里,你自己去拿。”
谭子尧从谭父怀里滑下来,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客厅。谭母从厨房里走出来,拉着关关的手,笑着说:“以凡,快进来坐,饭马上就好。”
关关点点头:“妈,您别忙了,我们来帮忙。”
“不用,你们坐着就好,我和你爸早就准备好了。” 谭母拉着关关走进客厅,又看向谭宗明,“宗明,你也坐,陪你爸喝杯茶。”
谭宗明坐在沙发上,接过谭父递过来的茶杯,喝了一口:“爸,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就是你妈总不让我抽烟,憋得慌。” 谭父叹了口气,又小声说,“等会儿我偷偷给你一根,你可别告诉你妈。”
谭宗明笑着说:“爸,您还是少抽点烟,对身体不好,小尧也不让我喝酒呢,说喝酒伤肝。”
谭父忍不住笑了:“这小子,还管起我们来了,不过说得也对,我们都得注意身体,才能陪小尧长大。”
午饭很丰盛,有谭子尧最爱吃的红烧肉,还有关关喜欢的糖醋排骨。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,有说有笑,气氛格外温馨。
吃完午饭,谭子尧拉着谭宗明去院子里玩。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,谭宗明小时候经常在树下玩。谭子尧爬到树下的石凳上,指着树上的鸟窝,问:“爸爸,那里面有小鸟吗?”
谭宗明抬头看了看:“应该有吧,春天的时候,小鸟就会从里面出来。”
“那我们能把小鸟抓下来玩吗?” 谭子尧好奇地问。
谭宗明摇摇头:“不行,小鸟也有妈妈,要是我们把它抓下来,它妈妈会着急的。”
谭子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那我不抓了,我要保护小鸟。”
谭宗明摸了摸他的头,心里满是欣慰。他觉得,儿子虽然调皮,但心地善良,这就够了。
傍晚的时候,三人准备回家。谭子尧抱着谭父给他买的玩具车,舍不得离开:“爷爷,奶奶,我下次还来。”
谭母笑着说:“好,下次再来,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。”
关关拉着谭母的手:“妈,您和爸也多注意身体,有空我们再来看您。”
谭父和谭母送他们到门口,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路口,才转身回了家。
回去的路上,谭子尧靠在关关怀里,很快就睡着了。谭宗明开车很稳,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她们母子,眼神温柔。
关关看着谭宗明的侧脸,轻声说:“宗明,谢谢你。”
谭宗明愣了愣: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这么爱我,这么爱小尧,给我们一个这么温暖的家。” 关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。
谭宗明笑了笑,伸手握住关关的手:“傻瓜,我们是一家人,我不疼你们疼谁?以后,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。”
关关点点头,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的夜景,心里满是幸福。她知道,有谭宗明在身边,有小尧在身边,她的生活永远不会缺少温暖和欢乐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谭子尧渐渐长大,也越来越懂事。但他和谭宗明之间的“情敌” 较量,却从未停止过。
有一次,关关生病了,发烧到39 度。谭宗明请假在家照顾她,又是给她物理降温,又是给她煮姜汤。谭子尧也学着谭宗明的样子,给关关递毛巾,还坐在床边给她讲故事。
关关睡着的时候,谭子尧拉着谭宗明的手,小声说:“爸爸,妈妈什么时候能好呀?我好想让妈妈陪我玩。”
谭宗明摸了摸他的头:“很快就会好的,我们一起照顾妈妈,好不好?”
谭子尧点点头:“好,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,我要保护妈妈。”
那天晚上,谭宗明守在关关床边,一夜没睡。谭子尧也时不时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,看看关关的情况。
第二天早上,关关的烧终于退了。她睁开眼睛,看到谭宗明和谭子尧都守在床边,心里满是感动。
“你们怎么不睡呀?” 关关轻声问。
谭宗明笑了笑:“你好了我们就放心了,快再睡一会儿,我去给你做早餐。”
谭子尧也说:“妈妈,你再睡一会儿,我给你剥橘子吃。”
关关点点头,闭上眼睛,心里满是幸福。她觉得,有这样两个男人在身边保护她,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
又过了几年,谭子尧上了小学。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关关,而是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爱好。但他和谭宗明之间的“较量”,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。
有一次,学校举办亲子运动会,谭宗明和谭子尧一起参加了两人三足的比赛。为了赢得比赛,父子俩提前一周就开始练习。谭宗明耐心地教谭子尧如何配合,谭子尧也很认真地学习,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。
比赛那天,父子俩穿着统一的运动服,一起喊着口号,步伐一致地向前跑。最终,他们赢得了比赛,站在领奖台上,一起举起了奖杯。
台下的关关看着他们,笑着拍了拍手。她觉得,这对父子虽然平时总是吵吵闹闹,但在关键时刻,却总是那么团结。
晚上回家的时候,谭子尧拿着奖杯,兴奋地说:“妈妈,你看,我和爸爸赢了!”
关关笑着说:“真棒,你们都是最棒的。”
谭宗明看着关关和谭子尧,心里满是满足。他知道,无论时间如何流逝,无论谭子尧长多大,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感情,永远不会改变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。关关靠在谭宗明身边,谭子尧拉着他们的手,一家三口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,很长。
“爸爸,妈妈,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?” 谭子尧仰起头,看着他们。
谭宗明和关关相视一笑,异口同声地说:“好,永远这样。”